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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9日星期日。這是我住院第四天,打化療第三天。

今天的化療藥物一樣是透明化療+小紅莓,持續吃著降尿酸藥及軟便劑,比較明顯的變化是體重,入院時我是48.8公斤,因為一直打化療跟生理食鹽水,體重到了51.2公斤。

摸著昨天剛剃的光頭,像是在無情地提醒著我:「這不是一場噩夢,這是血淋淋的事實。」,我還來不及看清對手的面貌,人生就被重重一擊癱倒在地。

心情也比前幾天都要來的低落,胃口也不是很好,但我依舊聽話的扒完便當喝下安素,然後在床邊的有限範圍內做做伸展與甩手運動。我真他媽的有夠痛恨我脖子上的中央靜脈導管,因為平時活動自如而且行動快速的我,經常忘了脖子的導管連接在笨重的機器上,時常一跨步一轉身就扯到脖子,每每除了痛還很怕導管被我扯出來漏針。上個廁所、洗澡也要推著機器行動,真的很讓人打從心底厭煩。尤其夜深人靜當機器規律地發出「滴 嘎嘎嘎嘎 滴」運作聲,或點滴沒有了發出「嗶~~~~~」的警示聲時,都另人感到焦躁,所幸我過了沒幾天就知道點滴沒了的時候,要怎麼關掉機器並扣住導管不讓管子回血。

說到「回血」這個名詞,我是在深夜裡學到的。有天半夜有尿意起來上廁所,起身推著機器去廁所後走回床邊,剛坐在床緣迷迷糊糊地低著頭要順一下脖子的管線,發現管子變成鮮紅色。頓時腦筋清醒了,看著原本應該是充滿透明化療藥物的導管,竟然變成鮮血一條。「我的血怎麼會流出來!」我很驚恐的搖醒媽媽,媽媽也慌張的趕快去找護理師過來。我以為護理師在深夜裡聽到這消息會放掉手邊事物飛奔過來,結果跟我想像的完全相反。過了約有五分鐘之久,護理師瞇著笑眼走到我床邊說:「你剛剛是不是站起來啊,然後一直坐著到現在啊?」「因為你的化療藥物剩不到一半,你又站起來走動,壓力的關係讓你回血啦,不用緊張喔。」,然後護理師拿起我的管線繞著她的手指頭繞啊繞捲一捲,又搓揉一下後,鮮血開始被化療藥物給沖的混濁慢慢變淡了。「下一次遇到回血不用緊張,把這個管子的扣環扣住,然後按鈴通知我們過來就好囉。」「來,現在換你自己來壓壓導管,幫導管馬殺雞一下,等鮮紅色沒有了就可以睡啦!」。從此我遇到回血的狀況時,就會老神在在熟門熟路似的,先扣住導管然後用貌似專業的口吻按鈴說:「護理師,我回血了。」

我的住院醫師則是一位年輕英俊剛畢業的林醫師,他總是抓著帥氣的髮型,戴著文青款黑色鏡框,穿著搭配得宜的服裝。掛著微笑出現然後親切地詢問我身體的狀況,並適時鼓勵一下提振我的精神。除此之外,他總是被婆婆媽媽們詢問:「有沒有女朋友啊?結婚了沒啊?要不要幫你介紹一下對象?」,護理師總會說:「吼,婆婆媽媽超愛他的,都想介紹看能不能當女婿咧。」所以每天早上觀察他穿了甚麼衣服、搭配甚麼鞋子,也變成我的另外一個樂趣來源。

每天除了住院醫師早上會來詢問我的身體狀況外,最常出現的則是劉醫師。對這位突然冒出來通知我住院的主治醫師劉醫師我還沒有多大的認識。但是每次他一出現就把我們搞得很緊張,他總會用很認真的口吻說:「你這樣吃太少不行喔,會沒有體力我要幫你掛個營養針。」「你現在化療藥一打下去,很容易就感染喔,昨天才一個插管被推出去了。」「你不要吃太硬的東西容易刮破腸子跟肛門口,如過大便大不出來要趕快講,你想腸子跟肛門有傷口又泡在大便裡多恐怖,就像嘴巴破還含著大便,會敗血症很恐怖的。」 每次他離開後我總被嚇得有點鬱鬱寡歡,護理師發現後就會翻白眼說:「你不要理劉醫師啦,吼,他就是烏鴉嘴,一天到晚嚇病人把病人弄哭,他只是提醒你注意一下啦。」

而我的主治醫師唐醫師一出現時,劉醫師跟我的住院醫師總會跟在旁邊,而且呈極度緊張冒汗的狀態。唐醫師一說話一題問,劉醫師就會畢恭畢敬的回答,可以感覺得出來唐醫師非常的有威嚴感。某次我跟護理師聊天聊到唐醫師,我笑著說:「你都不知道劉醫師看到唐醫師都立正站好,不敢亂說話跟平常差好多。」 護理師很正經的回答我:「唐醫師是這裡的老大耶,大家看到他皮都要繃很緊,現在他年紀大了有比較溫和了,不然以前在護理站時大家都"挫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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