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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候第二次骨髓穿刺報告的這段期間,我也沒有放棄尋求傳統的中醫療法。除了按時乖乖地喝阿姨從台南宅急便上來,她費心熬煮的中藥膳魚湯,還透過一位老師介紹,給一位中醫把脈看診。

江醫師每周固定一天在他的辦公室義診,他看診後會在A4紙上用毛筆寫下藥帖,病人再自行去自己熟悉的中藥房抓藥煎藥。他一邊幫我把脈一邊說我氣血虛弱、胃食道逆流、是不是下午就常感到疲憊不堪、覺得時常氧氣吸不飽、頭暈腦脹?聽得我點頭如搗蒜,江醫師用漂亮的毛筆字寫下藥帖,叫我去藥房抓藥吃,並囑咐我下周去他辦公室回診。

傻呼呼的我以為中藥房抓藥的費用應該不會很多,因為以前用健保看中醫拿水藥的費用都還能接受。爸爸騎車載我到住家附件的菜市場,他說那邊有一間中藥行比較好,我拿著藥帖進去請中藥房老闆抓藥,老闆問我會不會煎藥?我搖搖頭問:「煎藥會不會很麻煩?很難嗎?」,老闆從桌面下拿出一組煎藥的器具,說現在有這種工具煎藥很方便,但一組器具的費用就要價1000多,聽得我連忙搖頭覺得還是給老闆代煎水藥好了。因為我一次要煎一星期21份的水藥,藥費實在不便宜,也是超過1000元,但這時錢對我都不是問題,只要我的病能好,一帖水藥就算上萬我也掏錢。(難怪很多病人會被騙買一堆自稱有療效的藥)

 

我就這樣乖乖地喝了一週的中藥,這期間我老闆總編輯也跟我分享她為了她之前生病,找一位國外回來的醫師看身體做療法,一次的費用也是67千元,但她覺得很有效很厲害,聽得我好心動,連忙請託如果這位醫師有回台灣請引薦我去看診。

我就這樣持續地喝著鱔魚湯、中藥,也依我的佛教信仰,每天唸白衣神咒跟地藏菩薩本願經,希望能或多或少改善病況。

 

就在2013 / 06 / 05這天晚上,還在公司加班的我正掛念著明天(2013 / 06 / 06)要回診看骨髓報告了,心想著不知道報告結果如何?希望我的血色素不要再掉了。一邊有點心煩意亂地趕著修改新書網頁,還有聯繫異業合作的贈品進度時,我的手機響了,看了一下這號碼不認識,猜測會不會又是銀行打來推銷信貸還是甚麼保險,有點不想接聽,但又怕是廠商的電話,只好制式地口吻接聽:「喂,您好。」

「喂,請問是鍾**小姐嗎?」

「是。」

「我這邊是台大醫院,我是劉醫師。」

什麼,台大醫院!這關鍵字立刻讓我坐直身體。

「你的骨髓報告出來了,你轉成血癌了,明天要立刻住院。」

血癌….?!我耳朵有聽錯什麼嗎?!

「蛤?血癌?請問您說您是哪位醫師」

劉醫師是誰?我不是給唐醫師看嗎?你會不會打錯電話了你。

「我是劉醫師,你的骨髓報告出來了,你是急性血癌非常緊急,明天早上就要立刻來住院。明天你不能來嗎?我們緊急幫你安排了病床,如果你明天不來辦住院,可能要再等一周才有病房,但是你沒辦法撐那麼久,你明天就要住院化療了。」

一連串沒有停頓的說明讓我好像被雷擊了,我全身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我深呼吸試著壓制住我顫斗地聲音,再次詢問確認電話另外一端剛剛提供給我的訊息。

「所以,醫師我明天不用回診了對嗎?是直接去辦住院嗎?要去哪裡辦住院?幾點要到?」

「對,你早上9點前到台大住院大樓一樓辦報到,到那邊問志工就知道怎麼辦程序了,辦完在病房等我們,我們會跟你還有家屬開個會說明狀況還有治療的流程」

「好。所以我現在變血癌,要立刻住院化療,是嗎?」除了說好,我還能說什麼,我忍著快奪眶的淚水。

「嗯嗯,對。你還好吧?那我們就明天見了。」

「好。謝謝醫師。」

我坐在位置上,抖著手在便條紙上寫下:『早上9點前報到,台大住院大樓,血癌、化療,劉醫師』

然後試著深呼吸讓自己情緒可以平緩些,但我實在做不到。我思緒很紛亂,我為什麼變血癌了?血癌….這不是學生時代在課本上才看過的病嗎?還有之前貴婦百貨老闆娘得的病嗎?新聞不是說她發病沒幾天就走了,她這麼有錢都治不好血癌,那我怎麼辦?我的人生怎麼會有癌症跟化療這幾個名詞?我的人生規劃怎麼辦?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喜愛的工作怎麼辦?新書網頁還沒改好怎麼辦?還有贈品活動、新書會報怎麼辦?我才來這邊工作一個多月,現在得血癌要住院,我怎麼對得起總編?我這樣不是拖累大家辛苦出版的新書嗎?

 

我呆坐了片刻後,顫抖地起身忍著眼淚走到我老闆莊總編座位前。我站在她的位置前面,手靠著隔板,抖著聲音說:「培園….我的骨髓報告出來了

總編看我扭成一團的哭臉整個緊張地彈跳起來,慌張擔心地一直說:「你還好嗎?骨隨報告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我一直試圖鎮定想好好說話,可是我說不出話,反而開始哭起來。我邊哭邊跟慌張的總編說:「剛剛台大醫院打來,說我變成血癌了,明天要住院。怎麼辦?」

總編馬上走上前擁抱我,一邊不停地安撫我。同事們也紛紛起身走向我身邊,大家都圍著我了解狀況,叫我別擔心好好去治療,不用掛心工作的事情,她們都會分擔解決處理。每位同事都獻上溫暖地擁抱,基督徒的她們願為我禱告,而與我們共用辦公室的愛米莉出版社同事們也紛紛遞上關心,我還記得嬌小的愛米莉充滿溫度地擁抱,還有高大的企劃維中給予的關心祝福。

 

我思緒混亂的草草收拾了物品離開辦公室,在等待公車時撥電話回家,爸爸說醫院已經打電話回家通知了,叫我快回去準備東西。

回到家後,對住院沒什麼概念的我們一時間還不知道要準備什麼物品。我以為化療應該一個星期就結束了,只要簡單帶個盥洗用具就可以了。另外,我們家沒有穿睡衣的習慣,但媽媽說住院好像要準備一兩套睡衣穿比較舒服,所以我們又趕快出門想去買,只是時間晚了臨時又找不到有販售的店家,只好無功而返。

 

睡前我老闆總編培園特地來電,電話那頭的她為我做了很溫暖正向的禱告,她同時也為我的家人禱告,也請她的朋友們為我代禱。雖然我的宗教信仰與她不同,但我真的很感動她如此的關心我與鼓勵我。

 

這是徹夜難眠又永生難忘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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