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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骨髓穿刺與切片檢查當日,雖然預約單上有號碼,但檢查的順序卻是依報到順序,八點就可以入內報到,九點就會開始依號碼進行手術。因為爸爸是個急性子,不管做甚麼都講求效率與速度,他最討厭無聊的枯等,所以我和爸爸一大早八點還不到,就已抵達台大醫院舊址一樓的檢驗大樓換取抽骨髓的綠單,接著快速移動至內科治療室報到,想搶頭香速戰速決,他就可以早點回家,我就可以直接趕去上班。

沒想到我們抵達時,內科治療室的燈還沒開,裡面也空無一人,但是自動門可以開啟進入,我們就先進去等候,然後依櫃台上的文宣說明,先將預約單、綠單、手術同意書等放在櫃台上。八點過後就開始也有病人陸續進來,大家也都很守秩序的依序排列自己的單子,我看這些病人有年紀看起來像大學生的,有看起來是中年人的,也有老爺爺的。

 

約莫八點半,陸續進來了兩位護理師幫大家處理報到事宜。護理師會先確認一下手術的順序,然後檢查是否有預約單、是否已經換取綠單、手術同意書是否有詳實填寫。

因為我是一號,所以很快就檢查好我的單子,接著護理師會在詢問我的學歷(我也不懂為什麼抽骨髓要知道學歷),替我量耳溫量血壓,詢問我是否有感冒或不舒服的狀況,沒問題後就用乾淨的塑膠套將耳溫套裝起來,並告訴我妥善保管,等下手術完還需要再次使用量耳溫及血壓。

 

接下來就是等待總醫師抵達對面的門診治療室,我看著牆面的時鐘還有15分就九點了,我從來都沒有如此懇切希望時間可以走的越慢越好,如果那分針就停在這45分都不動該有多好呢?時間靜止了我就不用面對現實了!

就在我妄想做著垂死邊緣的夢時,聽見其他病友們正在聊天的聲音,有一名病友說這次是他第二次抽骨髓了,另一個說他抽三次了還是很害怕,很年輕的男大生酷酷的說他覺得抽骨髓還好啦。

 

蝦毀啊,都還沒進去抽骨髓我就快嚇破膽了,這些人為什麼要抽這麼多次骨髓?!不是抽一次就知道結果了嗎?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小小聲的問爸爸為什麼,他甩甩頭說:「你問我我問誰,我怎麼會知道啦(台語發音),唉唉唉,就算不知道,也起碼安慰一下我叫我不要怕嘛(沒辦法,可能他那年紀的父親很不會表露對子女的情感)

 

當分針走到55分時,護理師喊我的名字,叫我到對面的門診治療室先上廁所,然後就可以進行手術了。上完廁所後,護理師確認了我的名字,示意我走進最裡面的病床,我以為手術室很大間,像電視劇裡的那樣,天花板有很大、光線很強的燈,沒想到和我的想像完全不同。這是一個開放的空間,就像是一間很大間的病房,約莫有五張病床吧(我至今從未仔細數過),每張床之間的距離目測都大約是一個人的寬度(應該吧?),床與床之間以綠色的布拉簾隔開,床上有枕頭跟被子,天花板是普通的日光燈。

 

我有點茫然的坐在病床上,穿戴著手術帽與隔離衣的護理師看我這副德性,就知道我是抽骨髓初體驗的病患。她要我脫下鞋子,面向牆壁屈膝躺下(這張病床緊貼著牆),將外褲與內褲向下拉露出屁股,稍微調整我的姿勢後就叫我不要動。執行手術的馬總醫師進來後詢問我有抽過骨髓嗎?我回答他沒有,然後很緊張的問他:「請問會很痛嗎?我很怕痛」,總醫師很親切的叫我放鬆,說手術前會先打麻藥,抽骨髓時會酸酸的,骨髓切片則會更痠痛一些。(骨髓穿刺與切片手術都需要是總醫師才能執行)

 

解釋後,馬醫師貼心的在每個動作前都先告知我他現在要做什麼,他這麼做真的很貼心,因為病人是背對著醫師,根本看不見醫師的動作會讓人感到不安,之後我就曾遇過沒同理心的醫師,讓我挨針都沒心理準備。

首先會用消毒藥水大面積的消毒屁股,接著蓋上綠色洞巾,醫師會先用手指大力按壓等下要穿刺手術的部位,確定好位置後就會先施打麻藥。我看不見麻藥針的長度,但憑感覺這針似乎不短,而且可以感覺到醫師用力推針的力道,這一下讓人感到一陣酸痛,使我抓著棉被角的雙手更加緊握。之後醫師會大力搓揉打麻藥的部位,再補上幾針麻藥。

 

等麻藥都補完後,重頭戲就上場了。首先是骨髓穿刺,背對醫師的我感覺到有東西刺進屁股,接著聽見咻咻咻的聲音,伴隨著咻咻聲感覺到非常非常的痠痛,很像蛀牙時牙醫拿著Hi-Speed磨著蛀牙的那種痠痛的十幾倍,痠進了骨頭裡,此外還能感覺到有液體從骨頭裡被抽出,在這個階段我已經開始發出嗚嗚的叫聲。馬醫師邊操作一邊安撫我,說我很棒很勇敢,要加油就快好了喔。

好不容易醫師說穿刺做好了,想說終於能喘口氣,結果他說接著是切片手術,並且告訴我切片會更加痠痛,要我要更有心理準備。切片手術一樣是感覺到有東西刺進了屁股,接著聽到喀喀喀的聲音,感覺有東西似乎在骨頭裡旋轉,骨頭內的液體感覺也流動著,而且這次是更加劇烈的痠痛,我的媽啊,我抓著棉被的手都快要捏爆自己的拳頭了。這次痠痛到我不止嗚嗚低鳴,還開始啜泣哭了起來。馬醫師依舊不停安撫我,說再忍耐一下下就好,真是對不起喔。

 

終於穿刺與切片都完成了,護理師在傷口貼好紗布及膠帶,要我躺回正面並在屁股下放上厚厚的消毒巾加壓止血,我擒著淚水以為終於都結束了,沒想到馬醫師又說要採集我耳垂的周邊血。什麼東西啊,還要耳朵的血,我想像著又要在耳朵打麻藥,然後用手術刀劃上一痕,就不禁悲從中來又想哭了。還好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採後集耳朵周邊血就跟穿耳洞差不多,只要在其中一耳的耳垂上用針刺一下即可,完成後手指拿著紗布用力捏住耳垂止血就完成了。馬醫師輕輕的說句:「辛苦你了」,就移動腳步到隔壁床繼續其他病患的穿刺手術。

 

就這樣躺在病床上加壓止血約莫30分鐘,這期間我一直偷聽隔壁床病患做手術時的反應,黝黑健壯的男大生果然很厲害,一聲都沒吭啊!(我實在佩服)

30分後護理師會再過來檢查傷口有沒有滲血,沒問題後換上新的紗布,並交代我回家後24小時內傷口不得碰水、一星期內不可提超過三公斤的物品、一星期內不能泡澡,如果回家後發現有滲血情形或發燒,就要立即回醫院急診。接著護理師再次幫我測量體溫與血壓,都沒問題後就讓我離開了。

 

走出手術室後我到對面的門診治療室找爸爸,我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擔憂,還好我剛剛已經擦乾淚水不想讓他擔心,但是我臉上的表情可能還是很驚恐吧,爸爸詢問我手術還好嗎,我回答他抽骨髓超痠痛的,然後就這樣,一直都不太會表露情感的我們父女倆就默默的走出醫院了。

因為抽骨髓的關係,跨腳坐上機車讓屁股超痠痛的,爸爸騎車載我到公司後,交代我自己小心一點,就騎車回家了。

 

那一整個星期我起身走動時,傷口都會非常痠痛,在公司常要扶著桌子撐住身體站起來以減輕痠痛感,坐下時也要扶著腰間慢慢坐下,如果不知情的人可能會以為我是個孕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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